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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莫離,送半打啤酒到十二號檯……”

“莫離,二十號檯結賬,你快送賬單過去……”

“莫離,舞池有組射燈壞了,你到貨倉找後備,然後換掉它……”

由於莫離的“好辦法”,小鄺和媽媽們和好如初,並請了一個月大假到歐洲旅行。

本來盡歡吧的人手已不大充裕,現在“萬能俠”小鄺又缺席,員工們一個人幹兩個人的事,難免顧此失彼。

莫離自愧是“罪魁禍首”,主動請纓當臨時工,任勞任怨。

明空在一旁看她被支使得團團亂轉,口裡雖不說什麼,心裡難免有絲絲感動。

既然小鄺休假,明空便暫代小鄺的職務,在一樓和二樓來回巡視,確保一切運作正常。

對於一樓的勁歌熱舞,明空略嫌喧鬧,所以在此之前,她甚少待在這裡。

現在來的次數多了,明空也漸漸被那熱鬧歡快的氣氛感染,感覺還算不錯。

那夜,明空站在DJ小郭背後看她“打碟”,不到半小時,已弄明白音響器材的操作。小郭讓明空一試,明空客串了十五分鐘,居然有板有眼,沒出亂子。

明空也跟調酒師小樂學調酒。

----調酒絕對不是外行人看見這樣只是“把調酒樽搖來搖去”。其實,認識酒的味道和材料配搭才是最重要的工夫。還要掌握液體流動,像冰機即製的冰、和放在冰窖兩小時的冰,形態已有不同。另外,搖樽講究觸覺,須用不同力度和時間,調出最精準的比例。

明空記得每種酒的味道,也懂得怎樣配搭材料,控制搖樽的力度和時間,所以調出來的雞尾酒水準之高,直迫師傅小樂。

明空在“盡歡”的基礎上加入薑汁與青檸汁,使它的口感層次更複雜,也更有餘韻。

至於人事調配、財務管理、物流安排等大小事務----明空從前掌管整個旭烈國也綽綽有餘,現在小小一間酒吧,自然是小菜一碟。

但明空還是比較喜歡護送客人回家。

----明空不是江迦藍,並沒有視每位客人為姐妹。但她覺得,能讓醉娃們平安到家,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事故,這是她當主人的義務。

但並不是每位客人也欣賞這貼心服務,像那位國字臉的女子,已經連續一星期在同一位置醉倒,卻拒絕明空送她。

國字臉每夜八時許來到盡歡吧,獨坐舞池邊,無視週遭火熱朝天,一杯酒接一杯酒,混身上下散發著孤冷頹靡的氣息。

她喝烈酒,酒量卻不算好,明空就不止一次見她衝到洗手間嘔吐。但吐完了,她還是繼續喝,一直待到接近打烊,才跌跌碰碰地離去。

本來,酒吧最不缺的就是酒鬼,明空也沒有特別在意。

可是,目光銳利的明空卻在無意間發現,有人在暗中留意國字臉。

那是位端莊秀麗,瓜子口臉的女子,她坐在不遠處的角落,整晚喝著果汁,目光從不離開國字臉。

當國字臉離開酒吧,她也馬上結賬離去。

相同情節日復一日地重覆。

明空的好奇心給挑起,於是暗中跟蹤她們。

國字臉乘的士,瓜子臉駕汽車,黃雀在後的明空駕電單車。

國字臉住在新界村屋,下了的士後,還要走十五分鐘的暗路。

瓜子臉一直偷偷跟隨著她,確認她平安回到居所後,才悄然離開。

明空心裡恍然,原來是位“有心人”。

明空驅車回家,途中,看見瓜子臉的車子停在路肩。

瓜子臉站在車旁,樣子十分無助。

明空停車,問:“發生什麼事?”

瓜子臉苦笑:“爆胎了。

“你有後備胎麼?”

“有。”

“我來替你換胎。”

明空打開車門,打P檔,拉起手制;以六角扳手鬆開螺帽,使用千斤頂把車身撐高,再將螺帽轉下,卸下輪胎。接著,把備胎放上去,用手鎖螺帽,放下千斤頂,用扳手將螺帽往下45度鎖緊。

整個過程不過十五分鐘,所有動作純熟流麗,任瓜子臉如何猜,也絕對想不到這其實是明空第一次換車胎----之前,明空看過Youtube的教學視頻。

“謝謝你,真是謝謝你。” 瓜子臉滿臉感激。

“舉手之勞。”明空擺擺手,便登上電單車,準備發動。

“……你……你就是盡歡吧的明老板吧?相信我沒有認錯人。”

明空默認。

“你剛送完客人回家?

明空不屑說謊:“我跟蹤你。”

“跟蹤我?”瓜子臉吃驚:“為什麼?”

“我發現你每天來盡歡吧,卻不喝酒、不跳舞,只全神留意那名客人的舉動----引起我的好奇,所以跟蹤你。”

瓜子臉咬唇:“我沒有圖謀不軌。”

“我知道,你在暗中保護她。”

“請你保守這秘密,可以麼?”

“我只是好奇心重,並不喜歡揭人私隱。”

“謝謝你。”

“再見。”“再見。”

到了第二晚,國字臉準時報到。瓜子臉也一樣。

明空裝作沒看見她們。

但瓜子臉看見明空時,卻走過去打招呼。“明老板----”

明空點頭:“你好。”

“昨晚真謝謝你。”

“你已經謝過了。”

“你說自己好奇心重,那麼,” 瓜子臉低聲說:“你想聽聽我和她的故事麼?”

明空有點意外:“你打算告訴我?”

“我一直把事情埋在心裡,鬱悶得快要發瘋!”瓜子臉苦澀一笑:“要是你這個聽眾可以狠狠罵醒我,真是感激不盡!”

舞池邊實在不適合說故事,明空把瓜子臉帶到二樓一個安靜的位置。

“我想喝杯盡歡,可以嗎?”

“當然。”

瓜子臉呷了口酒:“我姓唐,叫唐瑞容。”“她是施向琛,我的前度。”

“哦?”

“我們在一起兩年,三個月前分了手。”

“當年,是我主動追求她的----她英挺帥氣,也有藝術家氣質,是我喜歡的類型,我對她一見鍾情。”

“我不是一個大膽主動的人,但為了她,我渾忘了什麼是矜持、什麼是自尊,一心一意靠近她。”

“向琛一向很受歡迎,身邊總是圍滿追求者。比起她們,我不算漂亮、不算優秀、毫不起眼。”

“為了親近她,我轉工、搬家;為了討好她,我留長頭髮,改變形象;為了讓她說聲好,我整整三日三夜不眠不休,替她編織毛衣冷帽。”

“甚至,灌她喝酒,主動拉她上床……”

明空心裡隱隱一痛----她想起顏心羽,還有那一夜纏綿。

 

-待續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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